转自“花城出版社”

  

这部诗选,收入臧棣、张执浩、雷平阳、余怒和陈先发五位诗人的作品。他们均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。60年代出生的诗人,在“朦胧诗”之后到90年代,有多位已享有盛名,对当代诗歌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。这五位诗人有所不同。虽然80年代就开始写诗,却不像是早慧者;或虽天赋异禀,却不愿随意挥霍才情,追求灵光一闪。他们都有过一段时间勤谨、踏实,自觉也自信的探索,在生活经验、知识积累和艺术能力的综合中,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处理生活、语言的独特的诗歌方式,诗艺渐趋精湛。这部诗选,展示了他们自90年代到现在各自取得的优秀成果。

诗选名字中的“新”,对应的是30年前的《五人诗选》。《五人诗选》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于1986年,是北岛、舒婷、顾城、江河和杨炼的诗歌合集,当时曾经产生不小的影响。它的当代诗歌史意义,体现在两个方面。一是为充满争议的“朦胧诗”做了辩护,以国家“正式”出版物的身份,来确立“朦胧诗”的地位。另一是对始自70年代的新诗潮的诗人,以诗选的形式做出评价——在一个时间里,北岛等“五人”,确实也被看作是“朦胧诗”的代表。自然,这两方面的意义同时也包含“尴尬”。在费力地确认“朦胧诗”合法地位的时候,这一诗歌运动和相应的诗歌方式事实上已走向式微,继承者吹响了挑战“前行人”的号角。另外的尴尬来自对“代表诗人”的认定,随后出现的著名质疑是:“我所经历的一个时代的精英已被埋入历史,倒是一些孱弱者在今天飞上天空”。

  

可以看出,《新五人诗选》的编选,也与《五人诗选》一样,具有诗歌史视野上的批评意识。既是具体诗人的创作展示,同时包含对一个时期的诗歌状况做出评价的预期。自然,因为情势和对象的不同,面对当前诗界的复杂,创作成果在艺术上的丰富多样,《五人诗选》这类性质的选本原先的那种批评承担,已经难以复现。但是,《新五人诗选》本身,以及它与《五人诗选》建立的链接,也有可能成为窗口,为我们观察80年代以来诗歌发展轨迹,和一个时期(主要是21世纪这十多年)富生命力的诗歌写作取向提供某些线索。例如:

80年代虽然常被当作诗歌的“黄金时代”怀念,但那是诗歌与政治纠缠的时期“特例”;正如《新五人诗选》中一位诗人坚持的论断:“朦胧诗”只是打开了门窗,诗歌写作的广阔前景远未穷尽。曾经被普遍认为是溃败、衰落的90年代,事实上是创造力积蓄,坚韧进行精神和诗艺探求的时期。

  

又如,在建立相对独立、“自治”的诗歌文化上,诗人和批评家做出的努力。诗的“边缘化”不完全只在负面意义上使用。诗人在对新诗史和“朦胧诗”的反思中,辛苦地说服他人,也辛苦地说服自己:诗歌的力量既来自与社会现实、与政治的密切关联,同时也来自与社会现实、政治保持距离的坚定程度。而归根结底,诗的生机和创造力的获得,有赖于诗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处理生活、艺术的特殊方式;离开这一点,关于现实和道德的承诺,虽庄严、动人,却脆弱且易衰老。

又如,面对新诗史难以化解的西化与本土,现代与传统的紧张关系,努力将这一精神焦虑,转化为再生的契机和动能。新诗既无需以是否“继承”古典诗歌作为前提,也不必再征引外国(西方)诗歌作为依据;一些优秀诗人,已具备足够的心理能量、知识储备和艺术才能,来参与和古典诗歌、与域外诗人的对话。20世纪40年代的“综合”概念,再次提出并有新的阐发。不仅涉及诗歌文化资源的构成,也指向诗人经验、情感、知识、语言的整体能力的培养:“将‘对立’植入母体内,形成时代特有方式的批判性”。在这个基础上,对“诗艺”的性质和地位获得新的理解。诗人意识到,从事这个行当,仅凭小灵感,凭自发的想象力,和对空泛的“意象中心”的抒情方式的迷恋无法走得更远。也意识到诗艺不只是具体的修辞技巧,更是发现生活和词语奥秘的能力;“形式”既是在表达“内容”,也是对“内容”的创造,诗通过“虚假”的形式创造可能的生活、情感形态。

  

……

新诗已经百年。这百年来,不少诗人、批评家以至关切中国新诗的海外汉学家,不断有“新诗为何没能出现世界公认大诗人”的发问,他们的焦虑,和“伟大诗人”的热切期待让人动容。不过,值得注意的是,也培育、出现了另一种更健康的诗歌态度,正如《新五人诗选》一位诗人写的:

我站上去

海拔抬高到1852米。它立誓:

传统强队遇困!衰落之势,危机重重

决不与更高的山峰碰面,也不逐流而下

把自己融解于稀薄的海水之中

不自卑,也不虚妄。扎实且自信的心态,更有可能通向未来。这样,在诗歌“寒冬”时分,就无需理会“诗歌已死”“诗歌危机”的危言耸听,而在活力四射,热闹辉煌的今日,也抑制有关诗歌已进入社会文化中心,获得“大众”的幻觉。这是一种新的品质:在含混的地方努力获得确定,在粗暴的单一判定中揭示歧义,表达怀疑。

  

1986年的《五人诗选》在编排上颇奇特。封面和里页作者排列次序依次为北岛、舒婷、顾城、江河、杨炼,而内文次序却换为杨炼、江河、北岛、舒婷、顾城。全书既没有序言、后记,没有内容提要,总目录只标作者名字,具体作品目录要到各别诗人部分才能找到。这种奇特的编排方式,相信与那个时期的政治、诗歌气候有关,而编者的“无奈”,又可能转化为“诡计”,让使用者要找某一诗作,几乎得翻遍全书。不是说写作是一种克服吗?编者的意思是阅读同样也是克服,不要想象得那么容易。沿着这个我推想的思路,我期望《新五人诗选》也采取这一编排方式,甚至更进一步,采用1983年《舒婷、顾城抒情诗选》的编排方式,将作品打乱,不注明具体作品的作者名字,让读者去一一辨认。当然,我也知道编者不可能采纳这个意见,他们坚持要有“序”。这样,便有了上面这些在性质上纯属“蛇足”的文字。

2017年1月

插画师:柳汽水(所选插画为局部)

  

1985年作家出版社推出了一本《五人诗选》,精选了北岛、舒婷、顾城、江河、杨炼的作品,在诗歌界引起了强烈反响,也对后来的诗坛格局产生过持续的影响,以致至今还被诗人们津津乐道。当代诗界看似混乱无序,其实置身内部的人都能清晰地看出门道,当然也亟需一本类似于《五人诗选》这样的诗集来引导读者,提升读者的辨识能力。《新五人诗选》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来编选,入选的五位诗人分别是臧棣、张执浩、雷平阳、陈先发和余怒,他们都是“第三代”之后具有代表性、辨识度极高,且在诗坛产生了广泛影响的诗人,他们不仅囊括了当代诗坛几乎所有重要奖项,而且写作风格各执一端,共同体现了当代诗歌的整体成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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